他想起了曾在黑市里販賣的瘦弱雄蟲。
被關在籠子裡的雄蟲只會穿著一件破陋的、袒露大片皮膚的髒衣服,白嫩的脖頸被粗長的鎖鏈扣住一直延伸至調教師的手中, 時不時地拽動、拉扯, 讓雄蟲眼冒淚花, 呼吸不暢, 臉色漲紅, 甚至像狗一樣趴在地上求饒。
無數觀測器對準台上的雄蟲,只為讓台下的買家能看得清晰。
那些常見的,瘦弱的雄蟲,即便是相貌好,在黑市里也賣不出多高的價, 因為長相不錯的雄蟲黑市里雖不常見,但也並不少見。
往往是那些擁有特異之處的雄蟲, 會被狂熱的雌蟲炒熱至極高的價格,只為的是能將所謂的珍品肆意地凌虐,玩弄於掌心。
黑髮雄蟲,應該算很少見的吧?
尤利爾出神地想,視線長久地落在路卿曲起的手指,骨節分明的手細長漂亮,指節透出淡淡的粉。
他正想說什麼與老大感興趣的雄蟲套套近乎,突然被胳膊處的刺痛戳出一聲痛呼。
「嘶——你!」
他憤憤地扭過頭來一看,卻看見半蹲在地上的阿拉奇拿著砍豬肉的刀面無表情地抬頭看他,眼神好像要殺蟲,嚇得眼睛瞪直腿猛地一軟,將自己呼之欲出的那些髒話全吞進自己的狗肚子裡,化作一聲磕磕絆絆的:「老……老大。」
阿拉奇壓抑著咬牙切齒的聲音:「我看你眼睛不想要了。」
尤利爾:「!」
尤利爾:「沒有沒有。」
阿拉奇收回視線,目視著鮮血淋漓的肉塊,一刀跺下雪松豬的腿骨,刀砍斷骨頭一連砍穿砧板:「想要那就聲音小點繼續干自己的活,大家都在做事,就你眼珠子亂轉。」
尤利爾僵持的血液緩緩流動起來,他知道這是老大不予追究的表現,瘋狂點頭:「好的,好的老大,我絕對不會亂轉了。」這小雄蟲他是一點也不敢看了。
村莊的石磚房,一個廚房就是一間房。
大灶台,圓木桌,深水缸,圍在一起熱熱鬧鬧做飯的蟲,瀰漫著濃郁的煙火氣。
路裕年拿著一個小板凳坐在路卿的旁邊。他的面前有一個巨大的木桶,有點像過去給蟲崽崽洗澡用的那種老舊的洗浴缸。
雪松豬大部分身體就仰躺在木桶里,鮮紅色的血流了一桶。
他撈起袖子,如枯木般的小臂穩穩地接過路卿遞給他的熱水壺,滾燙的開水倒在生豬肉上升騰出熱氣,滋啦滋啦燙下一層黏連皮毛的肉筋。
路裕年動作老練,不知做了多少回這樣的事,一手按壓下層的肉,一手拽住豬肉的皮強硬地撕開它與機理的連接。
血腥氣被滾燙的熱水澆散,淌下一桶淺淡的血水。
路卿彎下腰,幫著老蟲一齊將熱水中的豬皮拿出來。
雪白的皮毛濕噠噠的,混合著污穢和血紅打結成團,互相勾搭結成一個一個的小毛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