砍了魏盛熠的腦袋?
巍弘帝心狠手辣,對於殘殺同胞尚且眼也不眨,對於親生骨肉自也不會吝嗇絲毫。
然魏千平乃道德仁義陶冶出的聖人,他聽罷那話,指間皆是顫的,片晌只覺一口血自喉管攀了上來,他蹙眉咽了,垂頭領命道:
「兒臣必當謹遵父皇口諭!」
第012章 鳳飛去
繾都·白露
鴻雁來,玄鳥歸,正是天朗氣清的時節,朱紅牆內卻頗不安寧。
方正午,那御前老太監便疾行出了皇帝寢宮。幾行淚潑下,他吊著嗓哭喊:
「陛下、陛下駕崩咯——」
一呼百嘆,龍馭賓天的消息登時如江潮般自京城湧出,剎那灌滿十六州的大街小巷。
一月後,東宮裡頭茶香氤氳,只是正廳裡頭坐著的三位皆是悶聲不言。直待進來個探子於太子魏千平耳邊告稟幾聲,那中書令段青瑲這才開口:
「如何?」
魏千平苦笑著搖頭:「沒有半點風聲。」
吉日已定,眼瞅著新帝登基的日子一天天近了,京城卻平靜得不像話。
群臣之中有樂見瘋帝早逝忍著沒喜開顏外的,亦有聞喪而鬱結於心堪堪嘔出血來的,卻不知怎的都像個看戲的袖了手,冷眼覷著世事變遷。
太忠不是好事,太逆亦然。忠極拜高官持厚祿,不過像宋易、季惟那般早晚因猜忌而失了勢又傷了心;然逆極則下死獄誅九族,如鼎州謝氏那般,在這土地上被抹去了影兒。
如今天下易主,成王敗寇,忠者沒護好其主便順理成章地成了史冊上的佞臣;逆者將他主扶上九天,自就化作了汗青上的一縷忠魂。
如此扭轉乾坤的好時機,時局怎會靜若死水?更為怪異的是南北兩疆也無一國藉此大亂之風出兵擾境。
靜,太靜了。
魏千平將茶盞擱下,又道:「二弟他啊,寢飯之外便只剩了下棋作詩諸類閒事。」
亂世當頭無人言,諸臣皆斂目,餘孽亦無聲。
蘅秦人是兇悍,可魏盛熠除了身量高些,瞧不出半點大漠狼性。
蘅秦人是善武,可魏盛熠射的御兩藝較魏千平那病秧子還更遜色許多,窩囊到院裡樹枝折了都恨不得戰慄失色半炷香。
怎會這般的安靜?
是杞人憂天,還是鼠目寸光?魏千平蹙著眉,思索不出個所以然來。